我們在一起

我們在一起

在新加坡的十一天內,完成了之於現在的我,兩樣高強度的任務。一樣是在新加坡FUN鬆體驗營擔任小隊輔,在接觸法鼓山以前,我從來沒有當過小隊輔,也難以相信自己能有這樣的機會,去突破與成長。另一樣是學習寫活動教案,雖然修習教育學程,平時帶國中晨讀,教案是必備的,但我總認為自己準備的還不足夠。 

 


  在撰寫教案的過程中,苦惱指數是很高的。其中有幾度煩心難耐,難以承受的片刻。教案包括對於過去與現在,他人或個人經歷的統整,還包括對自我——切身因而從未回頭審視——發展的認識及想像,搭配遊戲介入貪、嗔、癡理念的發想。對我來說,撰寫「貪」教案,是一個對過去重新反省的時刻。幾次念頭的產生、以及下筆維艱,是對以文字和話語自我證成的猶疑:... 透過書寫所確認的細部準確,在選擇詞句中暫時形成,所存者,唯有艱難的書寫化成字詞在他人視線眼中逐行游移的,是終於不再能夠修正的『遺稿』。」

  在自我揭露的過程中,所反映出自我的虛妄、軟弱,以及不足。終是避無可避的。在那裡,沒有閃躲的空間。不是懶惰、撒嬌、耍賴所能帶過的。始終必須要,赤手空拳地拼搏。 
  有許多片刻,我是聯想到自我與他人的生活經驗,有沒有這種時候:我所勸戒的人、事、物啊,高談闊論的那些時候,我根本是在告訴我自己。  
 

  漫漫長路,磕磕絆絆,不敢說自己的表現毫無瑕疵,一直到帶教案前一個小時,我甚至還在煩惱學員們的反應:他們會不會不想參與遊戲?不想做我所指定的動作?哲祥說:「不要擔心事後可能會發生的那些困擾,那不一定會發生,專注做好眼前的就好。」我把這些話語銘記在心,希望自己能夠多一點信心。而當帶教案的當下,進行到一半,我的腦海浮現這句話,相互驗證後,我學到了一課,而學員的反應,真的不如我所想的那般糟糕,是我自己想太多了。  

  營隊期間,對我來說,印象最深刻的,是最後一晚傳燈時的感受。很久沒有獨自一個人,走一段長路,黑暗之中,沒有路燈、沒有煩惱,只有大自然的蟲鳴鳥叫、只有自己的腳步聲。這次的我,真的隨自己的心步行,與自己在一起,曾幾何時,我幾乎遺忘了這種感覺。  

  約莫走了二十分鐘吧,來到一方小平臺,拿起一盞燈,走近礦山前的湖泊,想起了這輩子,二十多年的經歷,生命中的貴人一一浮上腦海,熱淚盈眶:我能夠站在這裡,原來看似容易,其實也是不簡單的。如果沒有身旁的人的幫助、如果有人阻礙,現在的我會在哪裡?  

  我仔細地體會,甚至可以說是享受當下的每一眼景色,靜聽每一吋心的耳語,將鞋脫下,好好感受腳掌碰觸地面的平滑與刺痛。 

 

  佇足良久後,赤著腳起步,尋原路走回禪堂,些許疼痛感令我更加真實,一切的一切,都彌足珍貴,我喜歡不穿鞋子的純粹,仿如回到臺灣,那種山上的清新,難得的空間。  

  營隊間的驚喜,並不隨營隊結束而消失,回到彩霞普薩家,深夜與其他夥伴談天,一夜未央,對我來說,我並不擅長訴說內心,若是說出話語與書寫兩者擇一,我寧願選擇書寫,有時也寫得隱晦。但那一夜,我不僅願意說些甚麼,且任由忍不住的淚在人前留下,對我來說,那種平常不自在的行為,都被支離幻化,陽光暴雨同時侵襲。  

  那些日子裡有太多滿溢的感動,儘管營隊期間,有些許忙碌的時刻,但我一定會抽空將記事本拿出,寫下隻字片語,那不為了交作業或創作而寫,而我甚至想不起上次如此平心靜氣地寫日記,是什麼時候。   

  在書寫時,我想像自己是一顆石頭。光滑的反面。冬天的海。柏格曼的電影。默想隱忍的痛苦,依著直覺下筆。  

  一直到離開新加坡的最後一天,我開啟手機記事本打字,那時我已經身在飛往台灣的飛機上。看著窗外緩緩降臨的暮色。華燈初上,空氣裡是一月第一日專屬魔幻瑰麗的粒子。我想將一年在這樣的氣氛裡,象徵性地開始。願大家開啟的年初一切都好。  

  朝向自我、面向世界的過程,必然是緩慢而且艱難的。在這終將可能徒勞或失敗的嘗試過程中,期許自己在嶄新的一年,面對種種步道、人群、話語,能夠學習做一個柔軟且踏實的人。

文/佳蓉
活动日期 / 2014年12月25日-28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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